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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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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賠罪

果然在說了那句話之後, 叢枝能感覺到身邊炙熱的溫度正驟減般的低下去。

祁驍從來沒用那種眼神看過她,僵冷的似要將她凍傷。

他聲音也冷冷的,回答得幹脆, “行。”

似乎就是從這一天開始, 她和祁驍之間的關系開始變得僵硬, 兩個人之間的氛圍不像以前那樣安靜沈默, 更像是刺骨的枷鎖。

他們一同默認著跟對方賭氣, 誰也沒有理誰。

這樣的情況持續了好多天, 深秋時節, 天氣逐漸轉冷, 校園裏一地枯葉,零星幾片葉子掛在樹上,風一吹, 它們要落不落的輕微晃動。

學校裏的銀杏葉也黃了, 一地的金黃葉, 像是漂亮的地毯。

大課間時間多, 樓音音興高采烈的拉著叢枝去樓下撿葉子, 他們蹲在金黃的“地毯”上精挑細選, 顏色深的形狀好看的,都是樓音音選擇的對象。

旁邊還有其他女生也在撿, 甚至還有人用銀杏葉擺了好看的圖案或者文字, 然後偷偷拿出手機來, 對著圖案或文字拍照。

她突然也想擺一個字。

樓音音蹲在她身旁撿了好多銀杏葉,而她對撿銀杏葉不感興趣,學著邊上的女同學, 用葉子擺起字來。

金黃色的葉片被她收集起來,又一片一片被她放在空地上。

目光認真。

像是在擺什麽藝術品。

樓音音撿完葉子回頭朝她看來, 同時也瞧見她面前的地面上的圖案。

驚訝了一瞬。

後又疑惑不解的問:“枝枝,你擺個叉是什麽意思啊?”

就在快要被戳破的邊緣,叢枝心尖一顫。

扭頭慌亂的朝她看去。

好在樓音音並沒有非要她給個答案,又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跟她提著建議,“擺個勾不是應該更好嗎?”

“叉叉多讓人覺得消極啊。”

叢枝沒有告訴她那不是叉,只是沈默的給面前的那個x添葉子。葉子越多,x的路徑走向就越深,叢枝看著那個字母發呆。

恍然的那瞬間,她又想起前兩天,她和字母的主人算是鬧了不愉快。

應該是叉的。

他們之間,就應該是叉。

那個字母最後被樓音音用手毀掉,她一邊毀一邊對叢枝說:“小小年紀正是拼搏的好時光,你畫個叉也太不吉利了吧。”

她重新用葉子擺了個勾,越看越滿意。

“這樣才對嘛,勾代表著前進與希望,還有正確的選擇。”

“要一直樂觀呀。”

叢枝只是笑笑沒說話。

上課鈴聲響後,樓音音才和叢枝跑回教室。

兩人氣喘籲籲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銀杏葉全握在樓音音的手裏,狠狠一大把。

這極其吸引江暢的目光。

他有些好笑的看著她,“你撿一堆破葉子幹嘛?數數嗎?”

樓音音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要你管。”

江暢絲毫不輸她,小聲的“嘁”一聲,“幼不幼稚。”

“……”

叢枝沒撿銀杏葉,手裏空空如也。她坐到位置上,從課桌裏拿出這節課要上的書,筆記本,簽字筆。

從容不迫的目光僅僅停留在她的那片方寸之內,中間沒有看向祁驍一眼。

她就好像還一如既往的遵循著彼此僵硬的原則,互不幹涉也互不幹擾。

淡定到不行。

一直到,身旁傳來低低的嗤笑聲時,叢枝才有了反應。

翻著書頁的手指一頓,她眨了眨眼。

但她並沒有理會這聲笑,就像是當作沒聽見一樣。

班裏的有些人還是會傳鄧若盈和祁驍的事情,不過隨著時間,這個話題的頻繁度有所減少,但還是會傳進叢枝的耳朵裏。她一直以為經過這幾天和祁驍逐漸冷淡下來,往後對他們提到的事情並不會很在意的,可好像並不是這樣。

她依舊會覺得刺痛揪心。

為了讓自己少忍受這樣的折磨,周五下午放學,她沒有給任何人說就獨自離開了教室。樓音音用手機聯系她,才得知她去了圖書館。

她的信息回覆裏像是藏著某種逃避的情緒。

樓音音一早就察覺到了她的不對勁,此刻又收到叢枝的這樣的消息,她幾乎都不用多想,身子往後一側,看向正慢條斯理收拾書包的男生。

今天天氣不算太好,天上的雲是慘淡的白色,鋪滿一整個天空。

是個陰天,讓人也跟著沒幾分精神。

他的位置就在窗邊,殊不知是環境的影響還是他這人本就如此,整個人都顯一分懶怠神色。

松松垮垮,有些漫不經心。

樓音音拍了拍他的桌子,喊他,“餵。”

祁驍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聲音淡淡的,“有事?”

“你和你同桌,你倆又鬧矛盾了?”

拉拉鏈的手指一頓。

這十分微妙的動作被樓音音收進眼底,她頓時就可以確定就是有這麽一回事。出於條件反射,她幾乎是下一秒就皺了皺眉,給他安上了子虛烏有的罪名,“你怎麽回事啊,怎麽天天都欺負她。”

祁驍:“?”

一口黑鍋重重地壓在了他的背上。

樓音音的話還在繼續,“同桌之間要相親相愛,我之前不是跟你說過嗎,你到底有沒有在聽?”

她的聲音裏多了一些質問。

祁驍知道,她這是在護著叢枝。

但他自己也沒搞懂叢枝為什麽會突然間冷落自己,他甚至沒明白為什麽就這幾天他們之間的距離就像是隔得好遠。

微闔下眼眸,頓時間他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腦海裏蹦出來的,是那天叢枝的那張面無表情的臉,還有那句有些冰冷讓她手無足措的話。

可是這個反應,落在樓音音的眼裏就已經表示默認。

她有些無奈似的,“你倆當同桌怎麽天天都有這種事情發生,你一個大男人就不會讓著她點嘛。”

“我不管,你趕緊去哄哄她。”

樓音音手掌在他桌上拍了兩下,祁驍睜眼,映入眼簾的是她有些嚴肅緊繃的小臉。

他輕聲笑了下,嘴角扯出一道冷諷的弧度,“幹嘛要我哄。”

“她是你同桌,當然得你哄。”

“況且,問題出現在你們倆之間,解鈴還須系鈴人,你不去解開誰去?難道你就想一直這樣下去嗎?”

這說的好像也對。

他們之間的關系,不能就這樣。

祁驍隨意又胡亂的揉了把頭發,他眉眼間似乎有疲倦的影子,但須臾間又消失不見。將書包往肩頭一撂,他整個人站起來。

大概是要走。

樓音音驚了,以為是他對這件事並不打算過多關註。

於是問:“你去哪兒?”

話音之間,祁驍已經出了座位,他一只手插進兜裏,依舊是那副懶懶散散的樣子。微側回頭時,優越又極為好看的下頜弧線被薄薄的日光勾勒。

不知道是不是樓音音的錯覺,少年有些無奈,薄唇緩緩的勾了一下,“去找她啊。”

“賠罪。”

他們此刻嘴裏念叨的人正在圖書館,第三次月考快要到來,這段時間因為祁驍和鄧若盈的八卦飛了很多心思,若她再不花些時間補救,等到考試到來時就真的無力回天。她還是想考出一個好成績的,不為任何人,只為她自己。

只是因為前段時間的忽視,她並不能很順利的將知識點全都吃透,就算憑借著自己的努力,也依舊還有些許疑問。

周五放學的這段時間,圖書館裏並沒有多少學生,大家都趕著回家放松休息,也就叢枝一個人還堅持留在這裏看書。

那邊的一排排木桌上,只有她一個人的身影。

周圍的環境很安靜,只有女孩兒下筆在紙上沙沙的聲音。

她寫得太認真,起碼在祁驍從門口看見她的時候,她的頭沒有擡起來一下,背挺得直直的,坐姿也規整。

和她在教室裏時下課悶頭學習是一模一樣的。

祁驍沒忍住勾了勾唇。

他的一只手裏勾著一杯奶茶,慢條斯理的朝她的方向走去。

一直到他靠近叢枝都沒察覺。

倒是驚訝於這姑娘的認真程度,祁驍悠悠一挑眉,目光落到她練習冊上畫的滿滿一頁的草稿紙上,上面寫滿了數學公式。視線往旁邊移去,視線準確的落到她此刻正糾結的那道題上。

因為站的太遠,他看的不是很清楚。

於是他微彎著腰,躬著身子向下俯,光亮稍暗,叢枝的作業本上投落下一片陰影。

她不知情況,仰頭看去。

目光清明的那瞬間,她看清了少年淩厲的下頜,頸間的喉結緩緩滾動,他衣服敞著懷,露出裏面的圓領白T。

她幾乎一眼就斷定這人是誰。

捏著筆的手指下意識的蜷了蜷。

他身上的溫熱氣息將她包裹,明明是冷意肆虐的秋天,她卻感覺自己猶如盛夏那般燥熱不堪。

這中間,只存在一個他而已。

窗外的秋葉被風吹得簌簌作響,枯葉在風裏打著旋兒,然後飄飄然落下。

就想現在的她一樣,所有情緒都像是漂浮在空氣裏。

讓她有些心慌神亂。

他淺薄的氣息微乎其微的從頭頂飄下來,溫熱又讓她眷念。

叢枝這才發現,他們倆的距離很近。

很近很近。

那種久違的胡亂打著拍子的心跳聲又在她耳邊響了起來,叢枝耳廓微紅,心也早就亂了。

直到他的手指朝著那道困了她好久的難題伸去。

頭頂是他微沈又認真的聲音:

“這道題選B。”

一直無解的題在此刻有了答案。

叢枝擡起眼看向坐在自己對面的男生,碰巧的是他也在看她。兩個人的視線相互交織了一瞬,叢枝率先挪開眼。

她將視線落於剛剛的那道選B的題目上,答案她還沒來得及寫上去。

聲音悶悶的,叢枝不經意的問:“你怎麽來了?”

“來找某個人。”

他並沒有將他話裏的某個人挑明,但她知道,那個人就是她。

心裏慌亂的不像話。

叢枝微垂著眸沈默著,也沒看他。

圖書館裏似乎只剩他們兩個人還在,這邊一排的位置全部都是空的。氣氛很安靜,叢枝甚至能聽見自己此起彼伏又小心翼翼克制的呼吸聲。

他也沈默著沒說話。

這樣的氣氛讓叢枝覺得緊張又局促。

她不知道該怎麽接下去,也不知道此刻面對他,應該用一種什麽樣的心情。

直到祁驍的聲音又傳來,懶洋洋的,音調的尾巴微微上揚,似是有些意外,“同桌兒,還生我氣呢。”

“咱倆能別冷戰了,成不?”

“我給你賠罪。”

心口堵塞住的那塊兒堅硬的磐石似乎被人用石錘砸開,融化成了水,溫柔了一片。

那邊悉悉窣窣一陣塑料口袋的聲音響動。

叢枝擡眼看去。

少年修長的手指上勾著一只塑料袋的耳朵,一杯奶茶被拎至她的目光裏。

他微勾著唇,緩緩從嘴裏吐出幾個字:

“知道你喜歡喝甜的。”

“這是我的賠罪禮。”

目光灼灼,那道視線緊緊勾著她。

於是她就這樣被困進屬於他的這片火海裏,甘願沈溺,又無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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